雖然因為國府孝期的緣故，不會紮燈籠貼對聯, 更不會放鞭炮, 招戲班子唱曲。

但是有的規矩還是要守的。

比如除夕守歲。

主子們要守歲, 不去睡覺，她們做奴婢的當然也不能睡。

這個時候小廚房人少的弊端就體現出來了。

因為沒有人換班。

就得她們自己熬著。

之前春暖還慶幸人少清靜呢。

所以什麽事兒都是有兩面性的。

春暖裹著鬥篷坐在竈坑旁哈欠連天, 這地方是大廚房最暖和的地方了。

不過一暖和更想睡了。

但是桂花嬸不讓她睡覺，怕她著涼了。

其實春暖想說，主子們晚飯都吃完了, 她們這些廚子完全可以功成身退了, 居然不讓她們走。

這是哪個腦殘下的命令啊。

只不過現在人多, 她這牢騷只敢在心裏說說，可不敢宣之於口的。

“吃塊蘋果, 不許睡啊, 馬上就該散了。”桂花嬸拿了一塊蘋果遞給春暖。

這些蘋果是秋末那會放到特殊的地窖裏保存起來的, 就等年節拿出來, 保存的非常好。

特別水靈，甜中帶脆。

不過人犯困的時候, 什麽好吃的都變味了。

春暖搖搖頭, 沒有胃口, 只想和周公下棋。

“再困就洗把臉去。”桂花嬸直接將蘋果塊塞春暖嘴裏了。

“怎麽這塊這麽酸。”春暖被酸的打了個激靈, 也精神不少。

覺得桂花嬸是不是故意, 又覺得不可能，她又怎麽知道哪塊酸。

搓搓臉，“幹娘, 還得多久啊？”

“馬上了，馬上就能回去了。”桂花嬸這次說的很準。

她這話剛說完，王嚒嚒和程嚒嚒就進了大廚房。

誇讚的話說了一遍，然後就宣布她們可以回去了。

黃嬸子和楚嬸子一人提著一只燈籠走在前面，桂花嬸拉著春暖走在中間，香棋在最後。

眾人都有些困倦了，走的不免有些快，都想早早回屋休息。

春暖跟的有些困難，但她也沒吭聲，她也想早點回去。

“我抱你。”桂花嬸說著就要蹲下。

春暖直接小跑到前邊去了，“我不累，不用抱。”

她都八歲了，又不是三歲，抱什麽抱。

桂花嬸也沒強求，“累了就說話。”

春暖為了不那麽累，她開始打哧溜滑。

路上的雪白天是有人打掃，但是現在已經半夜了，路上的雪又一層了。

“春暖，蹲下，我拉著你。”香棋沖她伸伸手。

春暖找不到小木棍當冰刀，好在鞋底也不是防滑的，加上雪滑，完全沒問題，趕緊半蹲，抓住香棋姐的手。

“唉唉唉，香棋姐…”春暖一個用力不均，腳往前去了，重心沒穩住，坐了個大屁墩。

好在衣服厚再加屁屁有肉，春暖都沒感覺出疼來，拍拍鬥篷就起來了。

桂花嬸她們都笑的不行。

“還滑不滑了？”香棋逗她。

“我是那種知難而退的人麽，再來。”春暖不服氣，她可是會劃冰刀也會滑雪的人啊。

就這麽笑笑鬧鬧著，眾人進了寶墨堂。

“明早不要晚了，大家趕緊回去休息吧。”桂花嬸也沒多說，就這麽簡潔的一句，估計也是不想浪費大家時間。

春暖和桂花嬸進了屋，生了炭爐，春暖就洗了手就鉆被窩了，實在頂不住了。

等她醒來的時候，窗外一片白亮。

春暖剛“開機”的腦子反應有些遲鈍，第一反應就是下雪了。

然後就感覺到了不對，屋裏太安靜了，她都能聽到炭爐裏木炭燃燒的劈啪聲。

更不對了，爐子放的碳比較多，燃燒的時間的確是比較長，但每次早上她們起床的時候，炭火基本上已經燒完了，都是在發揮餘熱。

這種劈啪聲只能是半燒不燒的時候才會發出來的。

春暖清咳了兩聲，然後試探地喊了聲，“幹娘…幹娘…怎麽沒人。”

急忙的要穿衣服下地。

“咦…這是什麽？”春暖在疊好的棉襖上看到了一個紅荷包。

這荷包她熟啊，就是老夫人封賞用的啊。

“難道？”春暖心裏有些猜測了。

將荷包抓在手裏，不過並沒有著急打開，而是先把衣服穿好。

拿著荷包打開門，“完球，太陽都到半空了。”

她這是睡到幾點了啊。

將荷包往懷裏一塞，春暖將鬥篷一披，就往廚房跑去了。

梳頭、洗臉都顧不上了。

“噗！…哈哈…這頭發，哈哈…”香棋指著春暖的頭發，笑的捂肚子。

桂花嬸也憋不住樂了，“怎麽也不知道梳梳頭再出來。”

春暖不好意思的摸了下自己的小啾啾，“我睡過頭了，就想趕緊過來看看。幹娘，還有什麽事麽？”

“我是故意不喊你的，就是讓你多睡會。”桂花嬸擺手，“快回去好好洗漱再來，這要被喜嚒嚒她們看到，肯定要被罵的，儀容不整。”

春暖看了一圈，也知道現在廚房沒什麽活兒。

孝期國公府不待客，所以大年初一她們小廚房只需要伺候兩個主子就好。

將折帽戴上，趕緊往回跑。

她要快點洗漱，餓了。

“要不我先看看，幹娘給了我什麽新年禮物。”春暖心癢癢，忍不住掏出荷包。“是條珠串，冰飄花的珠串。”

桂花嬸什麽時候買的？她們天天在一起，肯定不是她出府買的，那就是托人買的。

是王嚒嚒麽？還是程嚒嚒？亦或是別的朋友。

春暖將手串戴在手上，正正好，“肯定重新穿過。”

她現在就是胖了，手腕也是細的。

這些珠串的尺寸都是照著成年人來的。

她現在帶著這麽合適，唯一的原因就是這珠串兒肯定被去珠子了，然後又重新穿了。

越看越喜歡，每顆珠子都那麽美。

都是剛性起膠的，跟小燈泡似的。

決定了，以後這手串她就戴著了。

對了，還得和桂花嬸把去掉的珠子要來，這樣等她長大了也能繼續戴。

她有木手鐲、銀手鐲、金手鐲和翡翠手鐲，這手串倒是頭一個。

一拍腦門，她剛才怎麽傻乎乎的，也沒給桂花嬸她們拜年。

禮物都收了，年卻沒拜，有點不地道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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